折枝 二
二
㈠
出事的不是太子，是才束发三年的小皇子，卫珺。
卫珺是淑妃带过去的，也一直待在她身边。而那盘红梅糕，原本是放在太子面前的。是卫珺一直闹着要吃，淑妃这才拿了喂他的。
太子差点成了受害者，自然没有责任。
而顾峭……顾峭就更没事了，都没人听见他跟太子说了什么，只知道他赠了花枝。
就算花枝是梅花枝，又有谁能说什么呢？毕竟栽这满城梅的，可是天子。
㈡
满城肃查，顾峭受了二十板子，称病躲在府里避灾。
他安安静静地趴在床上，听着手下人传来传去的风言风语，有些许无奈和果然如此。
不过，他是真的没想到，太子居然这般……疏于心计？
㈢
除了肃查小皇子那件事，京城又双叒叕多了一个谈资——太子拨冗抽闲，跑去探望了顾小公子。
对了，太子还是闯进去的，因为人家小厮说了，顾小公子在休息呢。
㈣
顾峭对于自己一睁眼就看到太子在他床前守着，其实是不太惊讶的——因为他本来就是装睡。
他只是有点糟心。
他不知道他这样是招揽不到贤士的吗？
为什么他想效忠的人，会这么缺心眼？
不，这不是缺心眼，这根本是在心上开了个门。
还是朱红色、快四米高、没门板的那种。
顾峭冷漠地想。
㈤
卫瑜看见顾峭醒了，还是很高兴的——仿佛没发现他是装睡一样。
顾峭看着他眼里的亮光，觉得他可能只是觉得可以看见衣裳不整的自己还是很值的。
㈥
他猜对了。
卫瑜就是这么想的。
顾峭不想出风头，卫瑜知道，也知道顾峭知道他知道。
所以他偏要他出风头。
挺好玩的。
不过顾峭没生气，这就无趣了。
㈦
顾峭扫了一眼周围，没跟卫瑜客气，“殿下，您把人都支出去，是想亲自伺候我起床吗？”
他倚在床上，腿也放在脚垫上，连一丝起身行礼的意思都没有。
㈧
卫瑜其实不太能懂顾峭。
他一回来顾峭就递了枝梅花示好，摆明了是想投奔他，可现在这态度……也太可有可无了。
顾峭其实很好懂。
他父母双亡，给他留下一堆遗产，他只要不挥霍，花一辈子都花不完；又没有极品家丁极品亲戚内部消耗，他从小到大锦衣玉食，要什么有什么。
一人吃饱全家不愁。
十一年前选择入仕只是兴趣。
而三年前毁掉自己名声也不过是想活命罢了，现在他有自保能力了，就算是想报复一下，也完全没必要委屈自己。
他有这个底气。
㈨
卫瑜想了想说：“顾小公子不介意的话。”
膈应总要大家一起膈应才好。
顾峭哑然，失笑。
“殿下总不该是为了膈应在下才来的，有什么话，还是直说的好。”
卫瑜认真地笑了下，“小公子说得对。”
顾峭等着他下句话，结果卫瑜认认真真的，就只是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，然后无话。
㈩
顾峭无奈，叹了口气，只好自己接茬。
他说：“明人不说暗话。殿下知道我有消息，我也知道殿下手上有些脏兮兮的东西甩不开，同时我们都知道这场‘红梅’是为谁开的。只要殿下不刨根问底探求我的消息来路，我相信我们能合作得不错。”
卫瑜挑眉，“如果我说我不想合作呢？”
顾峭垂下眼，赤足踩在还冒着寒气的地板上，站了起来，他掀了掀眼帘，笑了一下，满身年少成名的锐气肆无忌惮地扑向卫瑜。
他伸手按在卫瑜肩上，轻轻地说：“那殿下，就不能怪罪我搅浑水破坏您的计划了。”